孟子斥墨家为禽兽是因为(墨家主张兼爱孟子斥墨家为禽兽是因为)
孟子号称“吾善养吾浩然之气”,但实际上是很不会聊天的,喜欢扣大帽子不说,还喜欢诡辩。
《孟子》开篇就是诡辩。梁惠王问孟子:“老人家不远千里来到我国,将会有利于我国吧?”孟子一上来就怼人家:“何必说利呢?有仁义就好了呀。大家都说‘何以利’,那必将‘万取千焉,千取百焉,不为不多矣’。”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问题出在哪,梁惠王说的“利”和孟子的“利”根本不是一回事儿,孟子是偷换概念。
扣大帽子最典型的例子,就是骂墨子和杨朱。墨子主张兼爱,儒家强调“爱有等差”,墨子就反其道而行之,把互爱和互利统一起来。
杨朱主张“贵己”“重生”“人人不损一毫”的思想,这种思想乍看自私,其实有其时代背景。战国时诸侯交攻,驱使民众互相征伐,往往还打了为天下的旗号,弱势人人贵己、重生,不信那套为杀身成仁、舍生取义的鬼话,仗怎么打?诸侯们还怎么作妖?
墨子和杨朱就被孟子贬斥为“禽兽”。理由是什么?“杨氏为我,是无君也;墨氏兼爱,是无父也。无父无君,是禽兽也。……杨墨之道不息,孔子之道不著,是邪说诬民,充塞仁义也。仁义充塞,则率兽食人,人将相食。”
这是攻其一点不计其余。杨朱说为我,可推导不出无君,只是不服从无条件的征召,为了打着公义旗号的私利卖命罢了,若说这是无君,那是不是君说什么都得听,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?
墨子说兼爱,可也推导不出无父,相反,他的兼爱下的父子关系可能更和谐,比儒家压倒一切的孝要健康一些,因为互爱还要互利,你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孝顺你?孟子不过是将两个人的学说推到一种极端情况,怒而攻击之而已。要说“率兽食人,人将相食”,倒是尊儒之后经常见到。
为什么孟子这么恨这俩人?或者说孟子打着“仁义”的幌子,非要贬斥此二人的本来目的是什么?一是战国后期墨子和杨朱在民间极有市场,“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”,孟子高喊“民贵君轻”都没人理他,因为他没提出根本的解决办法,人们也能看明白他说的“民贵君轻”出发点还是社稷、还是王权,和老百姓没什么关系;
二是俩人的观点都动摇孟子立论的基础。既然爱有等差,那爱兄弟、爱父母、爱国家、爱天下,是递进的吗?也就是说人应该最爱身边的人,忠反而是最末?还是人应该最爱天下?这可就和孟子驳斥墨子说的人有私欲相矛盾了。忠孝不能两全的问题,就是理论上的矛盾点。何况儒家最喜欢拿圣君说事儿,动辄就是尧舜,墨子也说尧舜,说的还和儒家不一样,这就很要命。
杨朱的理论要解决的问题,孟子也回答不了。既然爱有等差,人性又本善,那人为什么不能最爱自己,兼爱他人?为什么爱自己这件事,在儒家的理论中不存在(在儒家,爱自己为的是孝、忠、传道,就是不为自己)?而且杨朱是很反对法先王的,这就很要命了,尧舜那点儿事不让说了,孟子能不生气吗。
我们现在听墨家的“兼爱”两个字觉得可能没什么,但在儒家思想中,你爱每一个人居然都像爱父母家人一样,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。儒家思想中是讲究爱有亲疏远近的,比如说亲亲相隐——对待亲人,尤其是父母,就算是他们犯了过失你也要帮他们隐瞒着,但对陌生人就不必这样。又比如说五服制度,离死者关系越远,服丧的标准就越轻。
我认为这是符合人性的。让你爱一个陌生人如果爱你家人一样,做得到吗?那样对于自己的家人是不是反而无情?没有亲疏远近,人和机器有什么区别?爱情亲情友情也将失去意义。所以“墨翟是禽兽”——其实倒可以说,墨翟是机器。
而杨朱则坚持“拔一毛而利天下,不为也”,这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。每个人只为自己,毫不为人,这个世界是无法运行下去的。杨朱的观点,就真的有些“禽兽”了。墨子与杨子,一个过于“中央空调”,一个过于自私,相比之下儒家思想的确最中庸稳妥一些。